江之鲫,肩擦肩,日本人众多,都往道旁时装店挤。
这个名都见面不如闻名,她坐在路边长椅上,深深怀念余求深。
如果他还在刘宅,情况一定有所不同,他可能会建议到南部租别墅度假,摘葡萄,酿酒,又会拉队到海滩晒太阳,野餐,把所有人都哄得开开心心。
余求深既是他们的敌人,又是他们的伙伴,短短日子,已成为不可缺少的生活调剂品,少了他,似咖啡里少了糖似。
他一走,刘家就像没了灵魂。
不知为什么,刘太太到最后一刻居然清醒过来,真正可惜。
清流看过地图,知道罗浮爆就在前边,步行二十分钟可到,但不知怎地,无论如何提不起劲来。
清流踯躅回公寓。
黄昏,华灯初上,道旁已有穿细跟高统子鲜红色漆皮靴子的流莺出动。
清流用手掩住面孔,她想回家。
可是,她早已没有家。
清流叹息一声,回忆到极小极小的时候,每日下午放了学,母亲在操场等她,领她回家,只有那时她才有家。
清流落下泪来。
她终于站起来,回到公寓去。
正好听得珊瑚问:"我们还回到船上去吗?"
"那真要问过太太。"
"清流你去探一探。"
清流轻轻推开门,看到刘太太靠在床背上,一动不动,双目半瞌半闭。
清流吓一跳,连忙急步走向前,冒失地伸出食指,去探老太太鼻息。
谁知刘太太猛地一挡,推开她,吆喝一声:"干什么?"
清流人急生智,"有只小虫。"
"你到什么地方去了,要人没人,叫你来干什么,度假享福?"
一切恢复正常。
"老程先生说,我们还回到船上不?"
"那么局促,不去了。"
那"么,去何处呢?"
"在巴黎终老,要不,到伦敦去。"
珊瑚知道了,忙不迭叫苦。
"我陪太太在伦敦住饼半年,几乎自杀,天天下雨,不见天日,每日三时天黑,整晚逼着大家陪她做三千块拼图游戏,我忍不住要辞职。"
半晌清流说:"是该让她结婚的。"
"结了婚,那小白脸还如何有好脸色。"
老程瞪眼,"这是什么话?"
珊瑚马上噤声。
电话铃响,老程去听了回来说:"唐小姐电话。"
"清流,我是任天生。"
清流又惊又喜,"你怎么找得到这里?"
"要找一个人,总会找得到。"
清流长长叹口气,"又累苦,想回家乡。"
任天生笑出来,"很多人羡慕你还来不及,何生怨言?"
清流轻轻说了几句近况。
"原来如此。"
"船在哪里?:"
"快要驶往君士坦丁堡。"
"啊,阿历山大大帝的家乡。"
"你对历史有点认识。"
"船上诸事平安?"
"若干客人预备上岸乘坐东方号快车返回巴黎。"
"多会享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