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在,想像他不曾失去。
一架纸飞机停落他脚边,他弯身拾起,上头凌乱的公式、毫无章法的文字唤起遥远的记忆——
他的统计学笔计。
呼吸一紧,他仰眸张望,不知期待什麼,心颤抖著。
“大哥哥,那是我的。”裤管让人扯了扯,他视线往下移,接触到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蛋,与采菱有几分肖似。
是移情吧,他弯身摸了摸男孩的头,将纸飞机还给他。
“谢谢。”接了纸飞机,转身又要跑回屋里。
“等等。”无由的冲动,喊住他,嘶哑地逸出声音:“这个,给你。”
小人儿疑惑地瞟他一眼,又移向他递出的那盒巧克力。“姊姊说,不可以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。”
“我知道你叫骆亦凯。”
“咦?”微讶,小人儿眨了眨眼,而后领悟笑开。“你也是要追姊姊的人吗?”姊姊好漂亮,很多人追哦,他常常都有免费的巧克力吃。
“算是吧。”
“姊姊去好远的地方,最近都不会回来,你不要等她了。”很好心地奉送情报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知道,可是还是在这里等,这是什麼意思呢?
骆亦凯偏头研究,实在想不通,不过却有兴致蹲下来陪他说话了。
“你,很喜欢、很喜欢姊姊吗?”
“嗯,很喜欢。”拆了一颗巧克力,入口。
“是不是因为,姊姊漂亮?身材好?个性温柔?”追随他的脚步,也吃掉一颗。
“采菱漂亮,是因为接二连三有人这麼告诉我,我才留意到;我牢牢记住的不是身材,而是天气冷时,她赖在我怀里说要帮我取暖的姿态,和她在一起时我没受寒感冒过;个性温柔?或许吧,她确实待人温雅得体,人际关系好得不得了,但却总是板著脸对我生闷气,我没有一次弄懂她在气什麼,也不擅于安抚,终于、最后一次,我把她气走了…”
气走了她,再也不用心慌意乱揣测她的心思、思考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她;再也不必手足无措,回报不了她丰沛的情感;再也不必苦恼该将她安放在哪个位置;甚至不会有人再对他唠叨日常琐事、时时用调情言语逗得他脸红、为他准备三餐、温言关怀生病的他…
没料到,少了她的日子,会是如此空洞得可怕。
“你把姊姊形容得像凶婆娘。”凯凯咕哝。
“你不会知道,我现在多想再让她凶。”
他很喜欢被骂吗?真是怪人。
“那姊姊喜欢你吗?”听他这样讲,姊姊算是对他好,还是不好啊?他都搞迷糊了。
他叹了口气。“我不知道。”曾经,他可以很肯定地回答,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比骆采菱更爱他,可是现在——
或许,他已经失去被她所爱的资格。
不知道吗?或许,他可以帮大哥哥问看看。
一大一小拆了巧克力,你一颗,我一颗地分吃。
那一年,骆采菱在异乡收到一颗巧克力,刚上小学的弟弟用著青涩的字迹写上:说你是凶婆娘的人,我觉得,他很希望你能吃到。
凶婆娘?谁造的谣啊!她的气质可是有口皆碑的,真是天大的污蔑!
她决定吃掉这颗巧克力当作报复!
而他,在那天的日记上写下:
情人节快乐,采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