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结果还是挤出时间来,无意之中,他充当了监护人的角色。
到了该处,清流发觉欧阳的评语完全正确。
当地人除出讲土语之外,便说一种法裔人不大听得懂的法语,气候炎热,不消一会,全身汗湿,接着,脸上浮出油来。
鲍众医院肮脏危险,欧阳给她一只口罩,叮嘱她:"全身衣服回到酒店全部扔掉",这种担心,也并非多馀。
病床一张接一张排列,躺着痛苦呻吟的病人,欧阳觉得无法查探,去接待处询问。
他准备好一卷美钞。
"外国人,黄而孔,姓余。"
翻了一大阵记录,"啊是,持美国护照,患腥红热,三日前已经出院。"
清流呆了半晌,"我想亲自看看,几号病床?"
"曾经是一三七号。"
他们找到一三七,现在躺着的是一名妇女,正在咯血。
欧阳律师说:"走吧。"
清流不肯罢休,又去询问:"什么人接他出院?"
"我不知道。"
"谁会有消息?"
"也许,看护知道。"
清流查探到那一天负责的看护,是一名谙英语的年轻人,看到贿赂,轻轻用手推开。
"是,姓余,住了近两个星期,热度一退,就由朋友带着出院,听说,回美国去。"
"为什么住在公众医院里?"
年轻的看护笑了,黝黑皮肤衬得牙齿雪白,"他没有钱。"
"美国哪里?"
"没听说。"
"纽约?三藩市?"
"我不知道。"
"谢谢你。"
清流想与他握手,被欧阳阻止。
事后,清流说:"太不近人情。"
"他在医院工作,混身细菌,你没有他那种抵抗力。"
这种冷酷的势利也许是对的。
"我们尽快走吧。"
"放松点,坦叽亚也有好去处。"
理智的他铁青面子说:"开玩笑。"
当夜就逼着清流走了。
"此行并非一无所得,我们会到美国五十州去找他,我也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原因,我们一直在高消费场所寻人,原来错了,他景况大不如前,该去中下级处查才对。"
清流用手掩着嘴,惊骇不已。
欧阳看着她,不出声,过一会才问:"还要找他?"
"是。"
"为什么?"
"想亲眼看清楚。"
欧阳说:"好,范围缩窄了,比较有把握。"然后低声说:"那笔寻人开销,不如捐到慈善机关。"
清流不去理他。
她在家中清心等待。
但不止一次,梦中看到混身血污的余求深,他伸手叫她,"清流,清流,口渴,请给我一点水",清流这才醒悟,原来有火在烤他,他在链狱中。
可是也有好梦。
在一个星光作天幕的舞池里,他来邀舞,清流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,翩翩起舞,醒来之后,犹自觉得心满意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