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哪会听不见?我又哪能吓得着你?”
奔允淮失笑地微扬起一道浓眉“我什么时候心事重重了?”
奔允蓝娇俏地眨眨眼“哥,咱们心照不宣,明人不说暗话,打从我们回到台北之后,你就没有一天是真正轻松愉快过,这原因嘛…”她顿了顿,犀锐地紧盯着辜允淮那张已经笑得非常勉强的脸庞一眼。“你还要我一针见血的说出来吗?”
奔允淮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。“允蓝,你何苦跟我过不去呢?”
“不是我跟你过不去,是我们那个伟大英明的父亲大人跟你过不去。”辜允蓝慢声提醒他。
奔允淮眼中的痛楚更深了,他皱着眉峰没有说话。
奔允蓝看不下去了。“哥,你别这样委屈自己好不好?你明明不想从政,不想接爸的班走进政治舞台,你为什么不敢跟爸爸抗争,反而要让他牵着鼻子走呢?”
奔允淮撇撇唇笑了,但笑里却有份深沉的无奈和苦涩。“允蓝,你跟我一样了解爸爸,他向来是铁令如山、说一是一,连妈有时候都要让他三分。爸爸对我的未来早就画好了蓝图,我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只棋子,你教我如何跟他抗争?”他沙嘎的低叹一声“难不成要我跟他闹家庭革命吗?”
“这个…”辜允蓝为之语塞了。“但你就甘心任爸爸摆布你的一生,去做你最厌恶的政客?和那些笑里藏刀、言不由衷的政治丑角弯腰鞠躬、同流合污吗?”
奔允淮下巴绷紧了。“我是不愿意、更不屑和官场的人物周旋,但谁教我是名立法委员辜健群的独生子?谁教我从小到大都不敢跟爸爸说一个‘不’子?这样沉重的压力,你教生性怯懦的我,如何背负得起?”
奔允蓝沉重地摇摇头。“哥,你并不是怯懦,你只是太孝顺了,孝顺到几近完美而愚痴的地步,有时候我看了都不禁替你觉得难过,因为,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爸妈而活,还是为你自己而活的?”
奔允淮心头一震,脸色蓦然变了。
奔允蓝这才倏然惊觉到自己的失言“哥,我并不是故意的,我说话一向口没遮拦,我真的不是故意说这么重的话来伤害你的。”她嗫嚅地解释着。
奔允淮神色肃穆的摇摇头。“我不会怪你的,允蓝,你说的话虽然相当尖锐刺耳,但却非常真实坦白。你说得很对,字字句句都敲痛了我的弱点,也许我是该好好省思一下,对于我的人生,我究竟应该把主控权交给谁。”
“哥…”辜允蓝反而感到忐忑不安了,她从来没见过辜允淮脸色这么阴沉难看,这一刻她懊恼得恨不能咬断自己轻率锋利的舌头。
“我没事的,你别担心。”辜允淮轻轻拍拍她的肩头。“下午有事吗?愿意陪哥哥去看场电影散散心吗?”
“下午我跟同学约好要去打网球。”
“哦,那…就算了,我还是自己开车出去兜兜风算了,顺便去看看国中的几个老同学。”辜允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,挤出温煦平淡的笑容说:“别愁眉苦脸了,台湾的选民眼睛还是雪亮的,像你老哥这种从小就被父母牵着鼻子走的人,他们还不见得肯把神圣的一票浪费在我身上。”
他的自我解嘲反而让辜允蓝听了更难受。“哥,你…”“好了,你怎么染上口吃的毛病了,我没事的,只不过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家里的叛徒,你可别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喔!”辜允淮半真半假的嘲谑道。
奔允蓝的眼睛亮了起来“哥,你的意思是…”
奔允淮疼爱地轻拍了她的肩头一下,笑吟吟地打趣道:“咱们心照不宣,明人不说暗话,你还要我一针见血的说出来吗?”